1.2 多体論
镇定下来后，我抓起床边的手机，扫了一眼屏幕的顶端栏，没有闹钟的标志，看来我昨晚并没有设定闹铃，只是梦里的那个闹铃声已经在我脑海里被抹灭无遗了。
不过嘛，想着是什么旋律又有什么用呢？或许我本身的性格就那么趋向于无用论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想笑，嘴边的肌肉刚抽动了一下又停止了，在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的时候。
什么？！！！10点37分？！
震惊立刻把我的脑子和诸多现实连线起来了。
今天是我到新学校上课的第一天，学校距离这里搭车都要15分钟左右，加上走路的时间，啊不对应该是跑步的时间，应该要......
我低头想了想百米赛跑的时间，啊不对应该是八百米赛跑的时间，然后再来个约算，是否需要以路面崎岖程度和行人数量各设置一个阻尼参数呢.....
啊啊不对不对！
不管再怎么快速，关键是现在这时间学校肯定已经开始上课了呀，我这次是必定迟到了啊！
可恶！
心里咒骂了一顿，也不知是对着谁，埋怨不是生在时间机器产生的年代倒是最合理的。
不过奇怪的是，班主任居然没有打电话来，转学生第一天到现在还没来上课不觉得疑惑么。
但是，那也好。我舒了口气，露出了笑容，熟练地开了电脑，然后从抽屉中取出一包梳化饼干。
反正都已经迟到了，而且又没有人催着我上学，干脆明天再去好了。
今天嘛......
我嚼了一口饼干，取出冰箱里一大盒牛奶，倒了几口到嘴里，抽了张纸巾抹抹手，开始熟练地敲打着键盘。
昨天到学校注册时顺手牵羊盗了学校监控系统的数据，辛苦了一个晚上后终于远程入侵了。
学校现在到底在上演着什么呢？虽然可以直接前去就能目击所有事，可是却缺少了那种无责任的偷窥的乐趣，什么都不需要做，端坐于高处俯视着各种世态的演变，宛然神的姿态。
啊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链接学校的监控系统明明只是为了调查而已对吧......
只是，这时已经不容我再思量些什么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什么回事？！
我双眼紧盯着屏幕里我将要去的班级——二年T班教室的监控情景，一览无遗，根据这个人们走动和学生数量不多的情况观察应该是下课时间，一切目测都很正常，只是......
在最左边那行最后一个座位上，也就是后门旁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人，在看着书，不对，应该说是用书半遮着脸，似乎在观察什么。
可幸那张脸被遮的方向是向着室内而不是监控镜头这边，所以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大半张脸，那张我最不怎么熟悉却不得不一眼辨识出来的脸......
那可是我的脸啊！
开始我只是以为自己眼花了，再仔细辨认确信那人的确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啊，我旁边还放着一只被折叠竖立着的镜子。
这个班级里居然有着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不是奇迹吗？
瞠目结舌。
难道是我传奇身世中的双胞胎？我不禁嘲笑起自己来了，我可不是活在什么离奇古怪牵强夸张的电视剧里，据我所知，我小时家境并没有潦倒到要抛弃一个孩子，即使父亲隐瞒了我出生时的家境落魄，或者即使有什么其他奇怪的原因，断想若真是有双胞胎，我断定父亲也绝不忍心不愿意抛弃其中一个。
这么想来，或许是什么科学难以解释的世上长得像的两个人的情况？以前在科学频道上看过类似的报道和研究，没想到这事居然会就这样落在自己身上，真是奇妙。
不过倒也有可能只是因为距离有点远导致我看得有些模糊而想错了而已，毕竟学生发式来来去去就那几种，而我的样子也不算出众，远看觉得像也不出奇。
可恶，我倒开始有点埋怨自己了，埋怨为什么昨天不调校影像清晰度和添加影像拉伸放大的插件。如果需要获得实时更高的码率，我想仅是这样的远程操作可能有些困难，而且昨天时间也不充足于是只是勉勉强强很幸运得调出了个端口，是需要再回一趟学校的监控室取些资料？看来还是得麻烦他一下了。
不过，现在这样能够不受打扰地观察着、认知着、欣赏着这样的一片领域，真好。
真好。
说回来，我现在的兴趣当然全然落在那与我长得有多多像的学生身上，用书作掩护似乎是在观察着侧前方不远处的一群人。
几个学生围着似乎很热闹地在讨论着什么，我可不会读唇语，加上人像映来那么小，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不过看上去应该也只是很开心地闲聊大概。
这么想来，那个我的“twins”不会是个内向到向往那样的群体生活却惧怕融入的人吧？于是才这样羞怯着看着他们？还是由于距离问题，看不见“twins”的表情，是弱小者的羡慕？是普通人的微笑？还是融入什么纠结的记忆碎片的愤怒？甚至是一脸超然的冷漠？
只是，如果不是卑怯者......那么“twins”的观察对象很有可能根本不是那群近距离的人，而是......
我的视线投向了最右前段的三个正在讨论些什么的人——一个染了金毛的男生很放松似的坐在桌子上，伸开的双腿前后摇晃，口中喋喋不休；一个绑着双马尾戴着眼镜的女生坐在那男生斜对角，手臂托着下巴似在苦恼些什么；一个短发少女背对着监视器而坐，看身形似乎比较高挑。他们离监视器距离较近，于是我也能观察得清楚些。
他们似乎丝毫没有发现“twins"的注视，但看起来谈话也似乎有些谨慎，估计声音不会很大。
难不成”twins”会读唇语？
我再次望向“twins”，那依旧一动不动、半遮着脸向着他们的身躯。
而这时我才发现那旁边的几个闲聊的人已经不在教室了。
而，其他人，也不在了......
11:06。
只剩“twins”和那三个人。
依旧那种姿势的“twins”，从未往那边望一眼的他们。
谈的是什么话题呢？那三人看起来似乎讨论得并不大声，但也不像是什么非常私密的话题（当然三人的小脑袋也没有相靠），由于距离问题也看不清三人的神色，但从肢体分析估计是有点棘手的问题。但教室对角线这种距离，那么“twins”应该听不到才对啊。
啊不对！
我的脑袋忽而一疼，瞬间醒悟。
如果是要听别人的对话，为何不绕他们附近走一下，或许能幸喜听到些什么，况且他们也不像是讨论什么私密的话题，何况这样的距离看清唇蠕也有问题，不用说听声音了。
这样半遮着脸看着他们的姿势应该是想要不被发现地看着他们。
就像我现在一样。
不被发现地尽情地享受偷窥的**。
哈哈，原来不过如此啊 。
想要看看这个同班同学的组合的讨论。
只是想看看罢了。
没有任何期望没有任何心情地只是想观察罢了。
只是想把别人的行动收之眼底罢了。
可惜啊......
我不禁叹了一声，接而大笑了起来。
你只能这样遮遮掩掩地观察着他们，而我，而我却能光明正大地看着他们。
而我却能在他们面前即使大声呐喊，即使翻着跟斗，甚至撕烂衣衫跳起脱衣舞，他们也是能罔若无闻不会注意到我。
而我却能......
一阵酸涩涌上心头......
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样的人生。
我苦笑一声，收拾心情，继续观察着他们。
大概是不知何时开的可乐起作用了，我精神亢奋了些除外头脑也清醒了些许。
应该发现周围没其他人了吧，他们。这样被一直看着真的没关系吗，或者说真的没有注意到那个人吗。
一眼也没有瞄过去，就像心底里觉得那人是本身就应该存在在那里的，像风扇...桌椅...垃圾桶...黑板...
那人没有移动过，一动不动。
直到那三个人起身了，就像准备要走了。
还是一动不动。
我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从地面猛然窜上。
不是不动，而是已经动不了了。
如同梦魇那时。
窗外火车呼啸而过。
右手移动着鼠标到那三人中的背着的短发女孩背影上轻轻点击了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同时.
嘴不自觉地蠕动了下.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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